第二天，我被陈玉从床上拽起来。
天还没亮。
她把我的旧裙子都翻了出来，堆在地上。
那些都是妈妈给我买的。
她拿起一把剪刀，对着一条我最喜欢的公主裙，一刀剪下去。
“不要！”我冲过去想抢，被她一脚踹开。
她一刀，一刀，把所有的裙子都剪成了碎片。
“以后就穿校服，省钱。”
我跪在那些碎片中间，捡起一条碎布。
那上面有妈妈亲手绣的小熊刺绣，现在，小熊的头和身体分开了。
爸爸开始重新找工作。
但他以前那些朋友，现在都躲着他。
他每天出去，又每天带着一身酒气回来。
陈玉的脾气越来越暴躁。
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我。
罚跪，不给饭吃，都是家常便饭。
我偷偷藏了一块面包。
被她发现后，把我拖到卫生间，将我的头按进马桶里。
“偷吃？我让你偷吃！”
我拼命挣扎，肺疼得快要炸开。
恍惚间，我听见爸爸房间的门传来一声轻响，随即又沉重地关上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，她才把我提了起来。
“再有下次，我就把你淹死在这里。”
我开始发烧。
烧得迷迷糊糊，一直在喊妈妈。
爸爸想带我去医院。
陈玉拦在门口。
“一个小感冒，死不了人。家里哪还有钱给她看病？”
“她烧得很厉害！”
“烧傻了才好，省得一天到晚跟我作对。”
爸爸和她吵了起来。
最后，爸爸还是没能拗过她。
他给我喂了点退烧药，用冷毛巾敷着我的额头。
我躺在床上，感觉自己像在巨大的蒸笼里。
汗水湿透了衣服和床单。
我抱着我的娃娃，小声跟它说话。
“娃娃，你冷吗？”
“我好想妈妈。”
“你快告诉她，我快撑不住了。”
烧退了之后，我瘦了一大圈。
陈玉看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个没被踩死的蟑螂。
她开始想新的法子。
她把我锁在家里，不让我去上学。
“上学有什么用？读再多书，也改变不了你那个***妈留下的基因。”
我隔着窗户，看到同学们背着书包从楼下走过。
我想去找妈妈了。
我用一根发夹，一遍遍地试着捅开老旧的门锁。
手指被磨破了，发夹也变了形。
终于，在第五天下午，锁芯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门开了。
我背上我的小书包，里面只放了我的娃娃。
我不知道要去哪里。
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。
天色渐渐暗了。
肚子饿得咕咕叫。
我在一个包子铺门口停下脚步，闻着里面的香气。
一个好心的阿姨给了我一个肉包子。
我说了声谢谢，躲到角落里狼吞虎咽。
这是我这几个月来，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。
晚上，我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。
蚊子很多，我把娃娃抱在胸前，用衣服盖住脸。
梦里，我又回到了那个大房子。
妈妈在给我讲故事，爸爸在旁边笑着看我们。
醒来时，脸上湿漉漉的。
最后，我被警察叔叔送了回来。
开门的是陈玉。
她看到我，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脸上堆起了虚假的笑容。
拉着我的手，对警察说：“这孩子，太淘气了，就爱玩捉迷藏，吓死我了。”
警察叔叔嘱咐了几句就走了。
门一关上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她把我拖进房间，一耳光扇在我脸上。
“长本事了？还敢离家出走？”
我的耳朵嗡嗡作响。
“你以为你跑得掉吗？”
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卷绳子。
“我今天就让你知道，什么叫插翅难飞。”
她把我的手脚都捆了起来，扔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跟你那个当小三的妈一样***，你还想找她？”
她蹲下来，拍着我的脸，“别做梦了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喊。
“我胡说？”她笑得更厉害了，“你爸公司那个张总，你见过的吧？高高帅帅的，
你以为你爸为什么破产？就是被你妈和那个姓张的联手搞垮的！”
“她把你爸的钱都卷走了，去跟别的男人快活了！”
“她不要你了，你这个拖油瓶！”
她每说一句，我的心就冷一分。
不，不是这样的。
妈妈不是这样的人。
“你骗人，妈妈没有不要我。”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她站起身，“反正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。”
她翻出我书包里的娃娃，拿在手里掂了掂。
“还有这个破玩意儿。”
她走到厨房，打开了煤气灶。
蓝色的火苗“呼”地一下窜了起来。
“不要！”我撕心裂肺地喊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那团火苗里崩塌。
“求我。”她侧过头，看着我，脸上是残忍的笑意，“求我，我就放过它。”
我看着那团火，眼泪终于决堤。
“我求你……”
“求谁？”
“求你，陈阿姨……”
“大声点，我听不见。”
“我求你！陈阿姨！”
她把娃娃从火上拿开，扔在我面前。
“早这样不就得了。”
娃娃的裙子被烧掉了一角，脸上也熏得黑乎乎的。
我挣扎着爬过去，把它抱进怀里。
陈玉还不解气。
伸手来抢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反抗，用牙咬，用被捆住的脚踢。
“反了你了！”
她被我激怒，面目狰狞。
客厅传来我爸的脚步声。
他推开门，看到我和陈玉扭打在一起。
他愣住了。
陈玉立刻松开我，换上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，扑到我爸面前。
“正国！你看看她！小小年纪不学好，竟然偷我的钱！”
她指着我，凄厉地喊：“她把钱藏在娃娃里了！你快让她交出来！”
我抱着娃娃，缩在墙角，看着我爸。
他的眼神在我和陈玉之间来回移动，充满了犹豫和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