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朵里的温热感越来越烫,之前塞的棉团早被血浸透。
我摸出抽屉里的备用棉团,指尖沾着血,凉得发颤。
又找了块干净的棉布,紧紧缠在贴了创可贴的手腕上。
妈妈靠在我腿上睡着了,眉头还微微皱着,眼角的细纹里沾着未干的泪痕。
她刚安抚好狂躁扇自己耳光的姐姐,又蹲在地上收拾满地的玻璃碴和碎药片。
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。
我轻轻摸了摸她鬓角的白发,到了嘴边的“妈,我耳朵流血了”又咽了回去。
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,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四肢轻得像飘在云里,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劲。
妈妈醒来后,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把我和沉睡的姐姐抱上轮椅,推着我们找医生。
到了急诊科,我听着***脚步声慌乱又急促。
没人注意到我垂在轮椅扶手上的手,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医生给姐姐做检查时,我眼皮越来越重,朦胧间听见“上医疗支撑”“打凝血因子”的字眼。
还有妈妈松了口气的哭声,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“上天保佑,我的大宝没事,没事就好。”
“你这另一个女儿脸色不太对。”
医生的目光终于扫过来,眉头皱了起来,语气带着提醒。
“她也受伤了吗?连体胎很有可能都爆发血友病,你确定她没事?”
妈妈这才愣了一下,转头看向我。
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脚步已经抬了起来。
可还没等她走到我身边,轮椅上的姐姐突然醒了,扯着嗓子哭嚎起来。
“妈妈!我好害怕!我会不会死啊?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,就只要健康的妹妹!”
***脚步立刻顿住,像被施了咒似的,转身就扑到姐姐身边。
声音放得又柔又轻,连语气都带着哄劝。
“妈最疼的就是你,别乱想,我们好好治疗,肯定会好的。”
她回头看我的时候,眼底的慌乱已经被疲倦取代,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无奈。
“小满,你没事就别做让人误会的事,坐直一点,我不是教过你吗?”
“抬头挺胸,精神些,别总是病殃殃的。”
“我和医生在你这里耽误的时间,对姐姐来说可能是致命的。”
她补充的这句话,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我心上。
不疼,却密密麻麻地发酸。
我咬着牙,用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,一点一点把瘫软的身体撑直。
妈妈终于露出了点满意的笑容。
可我却觉得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,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。
我拼命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
想稳住身体,可下一秒,眼前突然一黑,整个人重重倒在妈妈身上。
“妈妈,我浑身都疼,好冷......”
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妈妈终究还是不忍心,找护士借了温度计,小心翼翼地夹在我腋下。
可看着显示屏上“36.5℃”的数字,她脸上的耐心一点点褪去,语气也冷了下来。
“小满,我已经没时间陪你玩装病的游戏了。”
她转身对医生说:“麻烦开点布洛芬吧,能止疼。”
“布洛芬对血友病患者是致命的。”
医生看了我一眼,语气严肃地提醒。
“既然你确定小女儿没有凝血问题,那就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