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。
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,但依旧没放开。
他的声音陡然变调,从刚才的厉声指控猛地跌落,带上了一种仓惶哀求。
“小凝…别这样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声音干涩,“我知道…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,我忽略你了,我混蛋!”
他试图把我拉近,但我抗拒的细微力道让他停住。
语气更加急迫:“Lily的事是我不对,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,我保证!那张单子……那张单子我就是气糊涂了,我不是故意吓你的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,眼神慌乱地在我脸上搜索,寻找一丝软化的痕迹。
“我们回家,好不好?我们回到以前,我以后只对你好,只娇养你一个,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,任务……任务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了,我把程序删了,好不好?”
他几乎是在乞求,把他曾经视为权力象征的“娇养程序”当作可以丢弃的***,只为了换我回去。
他描绘着“以前的幸福”,仿佛那些建立在控制,屈辱和纵容他人欺辱我的日子,是什么甜蜜的过往。
“别闹了,外面世界很复杂的,你一个人怎么活?跟我回去,我们像以前一样,我会对你很好的,比以前更好,我发誓……”他重复着,像是要说服我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就在这时,旁边一个抱着皮球的小男孩大概没站稳,趔趄了一下撞到了我的腿。
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下。
邻居阿姨赶紧过来:“哎呀对不起对不起,没撞疼吧?”
她对我抱歉地笑笑,然后轻轻拍了下小男孩,“快谢谢姐姐。”
小男孩抬起头,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,有点害羞地咧嘴笑了,奶声奶气地说:“谢谢姐姐——”
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,笑着轻声说:“没关系,小心点呀。”
他彻底僵住了。
你所怀念和许诺的“幸福”,对我而言,一文不值,甚至是一种痛苦。
他抓着我的手,终于彻底无力地滑落。
他看着我弯腰对小男孩笑着摆手,看着我和邻居阿姨点头示意,看着我这副完全沉浸在与“他的世界”无关的、琐碎却正常的互动中的样子……
他的“乞求”,他的“承诺”,在这一幕对比下,变成了一个无比可笑又苍白的笑话。
下一次见面时我拉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,手里拿着护照和刚刚换好的登机牌,走向国际出发的安检口。
临时起意选择的小众海岛。
离开,本身才是目的。
就在距离安检通道还有十几米的时候,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出来,拦在了我面前。
是周屿。
他看起来糟糕透了。